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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的诞生》读后感3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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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采在这本书的后序里,直言不讳的说他年轻时候的这部著作是非常混乱而无序,有奇特的论点和巨大野心却缺乏论据的天书(天书是我起的,跟他老人家没关系)。我总能想象到这本书在当时,甚至直到今天,他的批判面之广,批判力度之大,他的极端个人经验的感性化论述,足以导致这是本离经叛道的禁书。这本书的知己少之又少,其中一条就是要对古典音乐有极为深入的理解和专业度,这就已经劝退了不知道多少读者,更别说这个读者还得有个异常健康和强韧的思想觉悟和艺术家般的卓越审美能力,再不济至少也得“忍受”得了他啰嗦混乱的梦呓般的文字(我完全属于这个范畴的读者)。而他的打击面的“敌人”多之又多:宗教不可信、道德很虚伪、科学家太崇拜理性、学术界太学究,苏格拉底完全错错错,甚至他的哲学之师叔本华也免不了被他委婉的批评其观念的狭隘悲观,他就像个孤独的勇士,存心要和现代文化的一切成果唱反调,他试图重估一切价值,颠倒因果逻辑,抽掉你活着的一切意义,然后像个严厉的完美主义者高声令喝道:扔掉那些虚无的拐杖,从现在起靠自己的意志力而活,不但要勇敢的活,更要快慰的死!不但要像个艺术家那样用审美的角度思考人生,更要学会超越自我,洞察永恒。

那个永恒的真理就是:活着没有意义,人就是在生与死的动态循环里的产物,其个体生命的活着的状态只是宇宙无意识状态下的一小段截屏而已。但值得注意的是,虽然这本书的重点在于悲剧如何诞生,以古希腊神话悲剧为切入点,代入了他的神神叨叨的日神论和酒神论,但尼采这种有着坚强意志的人来说,这却是一本反悲观主义的书,这种肯定生也直面死的境界,是超越了肤浅的世俗化乐观主义(追求享乐,只为荷尔蒙般的激情而活)的悲观主义(快乐转瞬即逝,唯有痛苦和毁灭永恒),也是超越了局部悲观主义(只盯着人生而无意义的内核,用看破红尘般的厌世姿态而活)的宏观的乐观主义(只有置之死地才能后生)。

在他的著作里能明显感觉到他在日神(以阿波罗为形象象征,对生命的美丽外观的幻觉)与酒神(以狄俄尼索斯为形象象征,通过毁灭个体生命而显现了人类悲剧命运的永恒真理)的二元冲突里明显偏袒于酒神,即在美(日神形式)与真(酒神形式)之间,更多的选择为真辩护。这种偏袒并不是说尼采多么悲观,而是以矫正人们对日神的偏袒为基础的。毕竟人们理解日神艺术是相对容易的,一个普通的躯壳经过对它外观美丽的幻想之后,首先让人产生了心情愉悦的满足感,人一旦有了梦想,就有了追求,进而感到了生命的美好,并为之动容,陶醉其中。然而酒神那种想冲破日神美丽动人的外衣,试图揭示其残酷的需要个体牺牲来达到永恒的真相却往往不容易被人接受。我们同情那些视死如归的英雄,为他们的牺牲感到遗憾,但我们忘了,同情心怜悯心恰恰是否定悲剧命运的一种迫不得己的情绪,而不是真的为他的牺牲而感到愉悦和充分的肯定。

托尔斯泰名言: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在这里我要反过来说:幸福的人生各有各的幸福,而不幸的人生却有着人类相似的苦难。酒神精神正是借由这相似的苦难,让个体不再执着于自我,而回归到人类共同的命运当中去,在醉的状态下,我们不再感到孤独,我们不但理解了人类,我们也与自然万物融为一体,这种状态让我想起《那不勒斯四部曲》里面莉拉所恐惧的“界线消失”状态,也许她所恐惧的正是酒神精神侵入了个体之后,消解了个体,让其融化进万物里去的感觉吧。那种失去自我形体边界的不安全感,导致了我们紧握自我意识的概念而难以与大自然的神秘音律和谐共振,我们只会为个体的消亡感到惊恐和不安,无法全然做到用愉悦和满足感的态度去看待酒神精神。除非我们凭借闪电般的直觉在瞬间感受到,这种毁灭又重生的动态过程,是永不磨灭的,是生命永恒的律动。打个最贴切的比方,我们的盘古开天辟地之后,作为一个个体化的神,凭借其强大的意志力让这个混沌世界得以清醒,他透支了他的身体撑开了天与地,终于因为确认了天与地再也无法合二为一,心满意足的倒下了,他的死亡具有神话的悲剧性色彩,然而他却通过死亡用另一种形式生存下来:他的身躯变成了大山,他的血液变成了河,他的眼睛变成太阳和月亮,气息变成了风和云....他整个的身体融化进了万事万物,与自然同在,与天地共生,这种毁灭本身所具有的生的意志,在宇宙中真正达到了和谐统一。

然而尼采也并没有因此否定了日神的作用与意义,人为了避免直视痛苦带来的巨大心理伤害,将日神对外观的美丽幻觉不断召唤出来,在一层美的滤镜中远观真理的现实,让我们得以为生命的存在做审美方面的辩护,而不至于厌世和精神崩溃。

而希腊悲剧,这个借着日神的外观形象来表述酒神精神的话语的舞台艺术形式,将日神和酒神第一次智慧的结合在一起,其结合的媒介就是音乐。音乐作为与世界意志同等水平的存在,直接震撼到我们的灵魂深处,在音乐中,一切眼前的事物都升华到另一种高度,甚至一度觉得眼前的景象配不上音乐本身。因为音乐是普遍存在的真理,而眼前的事物是真理中的具体表象。作为真理而存在的音乐,其本质是酒神性质的。据说尼采本身也是一位杰出的作曲家,他早年的朋友瓦格纳更是他写这本书的创作动机之一,其中大段大段的引用叔本华对音乐的理解,和尼采本人对音乐形而上的思考,在他给瓦格纳看这本书时获得了肯定和认可。因此尽管这种对音乐的论证非常个人化和依赖于自己的独特经验,但由瓦格纳和叔本华两位大师作担保,我们也应该相信尼采的音乐直觉是对的。而悲剧的衰败,首先做的就是将音乐抽离。失去了酒神精神为内核的悲剧,在苏格拉底所倡导的“先理解然后美”的逻辑思维的迫害下,将神性的,不可言传的灵活的远古精神塞进一个狭义的,为世俗所用的理性思维中去,越发的堕落和简单粗暴了。而自苏格拉底之后人们对知识的盲目崇拜,对求知欲的无限贪求,抛弃了人性中感性的直觉认识,让理智占了绝对主导地位的思维模式,一直延续到今天。

在这里我认为尼采并不是完全否定了求知的意义,他否定的是一种没有自己根基,没有自我造血功能的具有功利色彩的求知,其本质是对知识和其他国家民族文明的野蛮掠夺。他肯定神话对一个国家和民族的文化意义,是我们的祖先用她最丰富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为自己的民族编织的美丽摇篮。没有神话,就没有我们对自己从何而来的丰富幻想,其后果必然是不顾一切代价,移植他国的文化,而这种畸形嫁接的文化产物一定是不长久的,无法自足的。

这里再次可以看到,尼采的思想尽管在表象上是非常激进的批判者和改革者,但是他骨子里却是个对寻求动态的平衡有强烈敏感度的人。作文www.fwwkw.com一旦一种思想和文化完全占了上风,他就敏锐的察觉到倾斜的天平该往回调整一下了。他批判宗教,但是他却是个在宗教式家庭长大的孩子,因此对宗教有天生的理解和感悟,他批判道德,是因为这种宗教狂热带来的矫枉过正的强硬的道德准则完全损害了人的天性,违背了人的本能,他批判苏格拉底,批判理性,无非是他希望给感性和直觉一丝正义的存在空间,他所有的批判都有其根源,他所有的不满意都是希望在现有基础上怎么做的更满意,而不是完全推倒了重来。

然而让尼采失望并且继续失望的是,直到现在,我们依然没有能力重现希腊悲剧的绚丽曙光,我们活着依然依赖于不同的拐杖而无法独立生存,我们需要一切形式的精神麻醉,宗教的,文学的,艺术的,为的正是逃避那种古老的酒神精神。如果在那个血气方刚的极度健康和精力过剩的古希腊时代诞生了悲剧和悲观主义,就像一个少年为赋新词强说愁一般,那么我们这些如此推崇物质享乐与自由,拼命证明我们活着多么快乐多么健康的现代人,恰恰印证了时代的病态和低靡。我们既是自己的病人又是别人的医生,我们达不到尼采对人类那种近乎苛刻的完美要求,因为意志力对我们来说,太薄弱了,在物质享乐的现实面前,在精致的利己主义占上风面前,在崇拜权威与金钱,贬低弱者,既懒得做精神上的巨人,又甘于做行动上的矮人面前,在虚幻世界里宁愿掩盖真实的自己也要美到无懈可击的流量担当面前,在拥抱大数据忽略个性化成长教育面前,我们对一切真理说不。这是一个既不美也不真的世界,或者说这是个自以为是的美和自以为是的真的世界,这个世界远离饥饿与贫穷了吗?人类的意识觉醒能赶得上科技发展的速度吗?我们能超越这个时代,做那个接过尼采的接力棒,掷地有声的批判一切的人吗?我们不能。这也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悲剧命运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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